第十四回 黄叔阳五路伏兵 孙伯龄一旗破法

作者:黄淦
话说李丛临阵抵敌,道秦猛不该下山多事,枉来送命。秦猛大怒道:“好匹夫,你仗着你的个子高大,擅发大言,我看你不过是个替人家出力,做了一个开路鬼的。谅你有何本事,敢来与我见阵。”李丛闻言大怒,性发如雷,迈开脚力,就往上刺。手中刀比电闪还快,对着秦猛顶门就砍。老道用棒磕开,急架忙迎。二人搭上手,大战起来。战了三十余合,李丛诈败,拖刀而去。秦猛一见,大笑不止:“好大汉,却不耐战。你会走,我偏不会赶?”言罢,便催豹追赶上来。李丛回头看见,心中大喜。揭起战袍,取出一件兵器,名为百炼锤,托在掌中,把紫绒绳递上,见秦猛来得切近,回手一锤打去。道人正赶之间,忽见一道寒光,从头上飞来,说声不好,把头一低,伏在金钱豹上,他的背梁锤骨,四平八稳,竟是一个拦腰的架子,只听得一声响亮,秦猛背上着了一锤,打得秦猛在豹上连晃两晃,险些栽下骑来,抱鞍吐血而逃。李丛收回暗器,放开追风腿,如飞快赶秦猛。秦猛见李丛看看赶上,心中自思:“我虽然着伤,法宝现在,还未有施展,何不与他一个利害,一则显我玄门妙用,二则掩了三军的耳目,三则败中取胜,有何不可。”想罢,向豹皮囊中取出一块五光神石,回头见李丛来得不远,遂发手打去,正中李丛的面门,打得火星乱冒,一阵昏迷。若说第二个人挨这一石,必然脑浆迸出,不死也难以走动了。李丛着这一石,疼痛难当,迈开长腿,败回营中。秦道人也收回神石,骑豹回进营去了。
且说李丛,败进青纱帐,怪声喊叫:“不好了,被人家打坏了,师父你来瞧瞧。”孙膑举目一看,只见打得满脸肿的红紫,眼内重伤。便问:“为何被人打得这般光景?”李丛遂将发锤打败道人,追赶下去,未曾提防,被他手发一石打伤,细说一遍。孙膑道:“无害。”就叫:“蒯文通贤侄过来。”为何孙膑叫蒯文通是侄儿呢,这蒯文通是金眼毛遂的弟子,毛遂与他八拜之交,结为兄弟,是以与孙膑有叔侄之称。当下孙膑道:“文通,你把我的丹药,取出一丸,用阴阳水研开,与李丛搽在脸上。”文通答应,用丸药搽上,即时肿退伤消,复还原旧,李丛叩谢而退。那时孙膑见李丛战败,心中闷闷不乐。他是个未卜先知,岂不知黄叔阳下山,只为这五难未满。何为五难:假装风魔,受刖足之苦,一难;章何斗智,被庞涓用针头七箭法,七箭锁咽喉,二难;绝席阵,第三难;阴阳阵,第四难。黄叔阳摆下这五行金砂诛仙阵,第五难。也是孙膑命中所招,不敢逆天而行。
不言孙膑将息愁烦,且说秦始皇,在宝顶黄罗帐上摆设筵宴,与朱、秦二道人贺功。次日,始皇升帐,王翦上帐奏道:“启吾主,臣伤已愈,今日临阵讨战,务要拿孙膑,以报一拐之仇。”说犹未完,黄叔阳上前,口称“殿西侯,此时你不必临阵,贫道下山,未见寸功,待贫道今日出去,把这刖夫拿来,交与殿西侯,斩杀留存,任凭施展。”王翦连忙称谢:“借仗祖师法力,与弟子报这一拐之恨,不忘厚恩之报。”始皇暗喜,拱手道:“真人既要临敌,要用多少人马?”黄叔阳道:“只三千人马,足供贫道调遣了。”始皇传旨,调三千人马,与黄真人听用。叔阳接了圣旨,转下大帐,升坐中军。口称“元帅,请你领兵五百,在东埋伏。殿西侯领兵五百,在西埋伏。赵将军请你领兵五百,在南埋伏。王将军,请你领兵五百,在北埋伏。金国师,请你领兵五百,在中央埋伏。贫道今日与孙膑会战,若能得胜,你们催动人马,乱踏他的大营。我若败了,他一定追赶我,你等也催动人马去踏他的大营,只教他首尾不能相顾,管取一战成功。”金子陵与章邯、王翦、赵高、王贲等,一齐应声,领兵分头埋伏去了。黄叔阳辞了始皇,领五百人马,与朱、秦二位道人,跨上脚力,手提茶条杖,冲出营去。吩咐展旗放炮,前往燕营讨战。只听得三声炮响,簇拥而来。至燕营,用条杖一指,喝道:“辕门军校听着,今有秦国请的药蓝山三洞真人,前来会敌,请你家南郡王出来答话。”蓝旗不敢迟延,飞报青纱帐。孙膑暗想,来者不善,善者不来,也是事不由己,还须提防他为妙。遂拔令箭一支,即命孙燕,李丛、展能、展力,展胜五将,各领兵离营五里,四面埋伏,听雷响为号,往中营杀来,围住秦兵,杀他一个片甲不留。众将领计,分头埋伏去了。孙膑抖抖袍袖,拿道灵符,叫声“文通贤侄,你领我这道灵符,离营五里,向高埠之处,见秦兵到我大队,你把这道符烧了。听得空中雷响,回营保守大队。”文通领令去了。孙膑遂下了青纱帐,把豆青袍抖一抖,带束一束,架拐骑牛,率领马殄、解进等八位门徒,五百家将,出离了大队。一声大炮,开了营门。黄叔阳听了大炮响,仰首观看。只见两杆引仙旗,分开左右。一队军兵,簇拥着八位大汉出营,两边分开站立,个个都是雄威赳越,顶盔束甲,穿红着绿,挂紫披蓝,十分雄勇。又一声大炮,随后出来一杆纛旗,被风摆开。只见上有斗大的金字,是“南郡王”三字。旗角下显出一支盘角青牛,牛背上坐着一位仙人,正是孙膑。黄叔阳看毕,心中暗道:“怪不得这刖夫名闻天下,果是行兵有法,与众不同。”便用茶条杖一指,大叫:“刖夫,你往那里走,贫道在此久等多时了。还不下骑,与贫道叩头么。”孙膑笑道:“原来是师叔到来,我燕人六根不全,难以行全礼,望祈见谅。”叔阳怒道:“好孽障,人说刖夫多诈,今日果然奸巧不过。我在你营门讨战,你营旗牌岂不报与你知道。你岂不知我在此讨战,竟敢率领众将,耀武扬威,响炮出营,想是要与我对敌,如今还敢巧言掩遮。你若是知时务,快去奏知昭王,早纳降表,万事全休,少若迟延,我只教你目下倾生,你仔细想来。”孙膑闻言,冷笑道:“师叔少发痴言,知彼知己,百战百胜。你在药蓝山修真,何苦听信谗言,下山与我燕人动手。俗语云‘当场不让父,举手不留情’。”叔阳大怒道:“好孽障,谁要你让。”催开梅花鹿,举起茶条杖,照头就打过来。
孙膑举拐架开,忙陪笑道:“师叔住手,我燕人在师叔跟前,并无得罪之处。想燕人一家,父兄四口,俱被王翦所害,我的侄儿孙燕,奉祖母命,上天台山苦苦的求我下山,我不得已才下山来。想师叔你若有父兄之仇,可报不报?我如今亦不说报举家之仇,只求把父兄的尸灵安葬,老母公主贵人平安,秦国讲和天下,我就转回天台,不恋红尘了。我想,师叔你竟是了本的人,爱怜慈悲之心,也是有的。你看看,师侄与王翦,有杀父深仇,你不肯下山,又不能帮侄伸冤报仇,反在阵前与我会战。师叔你想一想,谁是谁非。若是动手,显见得没了情义了。”叔阳道:“好孽障,你说的俱是私己之语,岂不知秦王并吞六国,不是私自兴兵,既奉千佛牒文,又有玉帝敕旨。你持着三卷天书,拐打王翦,火烧金子陵,岂不惧怕五雷轰顶。我此次下山,原有意舍命,与汝消灾免祸之意。岂料尔对着我,这等大胆胡行,情理难容。”说着,手举茶条杖,又是一杖打来。孙膑用拐打开,说道:“师叔住手。”叔阳道:“好孽障,勾开杖,你怎么不还手。”孙膑道:“我念的是往日之情,万般看家师面上,与师叔有一拜之谊。我的本领,师叔也知得,师叔之本领,燕人亦知得。就是当日春秋时,有你的令兄伯阳师叔,曾与我燕人斗过法,他在红慈谷杀主闹界,摆下一个阴魂阵,也不能把燕人来奈何怎的。今日何苦与我比并,相见甚么高下。我连让你两杖,也就是了,你不知进退,那时动手,拐下无情,莫怪燕人无礼。”叔阳闻言,心中大怒道:“好孽障,你不提起往事犹可,今既提起往事,我与你仇深似海,恨大如天。想着在春秋时,我的兄长下山,你不肯陪罪到也罢了,又以小犯大。我兄长把神仙不做,开斋破戒杀生,摆下那座阴魂阵,困住了你师徒二人。也只为你这孽障心狠,才下这个毒手。凑着你家人请南极子下山,把我兄长拿去,打了八十荆条,打落了人身,遭劫而亡。现今在红慈谷,化为一支白鹤,独立五百年,方转人道。你这孽障,也想了我的兄长是你师叔,你将他来摆布,化为蝙蝠畜生,你心上何安?你这刖夫,狠毒不过,我怎肯饶你?”说罢,举杖照顶门来打。孙膑大怒,将拐架开,随手交还。
孙膑何等的英雄,他那两条拐,就是两条虬龙一般,叔阳那里招架得住。一顿打,打得他一身是汗,遍体生津,在鹿背上呼呼发喘。老道暗想:“怪不得这刖夫名扬天下,誉满干坤,仗赖着他大力拐。况如今吾与他真杀真砍,谅难取胜,何不祭了法宝伤他。”想罢,只见孙膑一拐打来,连忙侧身躲避,遂伸手在怀中取出一块宝砖。此宝在深山古洞经炼多年。若拿在手,只见二寸长的大小。祭在空中,比门闩还大。当下叔阳念动真言咒语,将宝砖祭在空中,大喝:“刖夫,休得逞强,看我的宝贝到了。”孙膑听说宝贝二字,举目观看。只见半空中祥光缭绕,瑞气盘旋,一片红云,托着明晃晃一块宝砖,有门闩大小。一声响亮,照着顶门打将来。孙膑暗想:“这妖道仗着这个物件,就敢大胆来敌吾。”遂一伸手,把杏黄旗拔将下来抵住。见来得切近,就把杏黄旗往上一指,喝声:“还不回去,等待何时。”一言未尽,那朵红云,托着金砖,就不下来了。那滴溜溜的祥光,反扑黄叔阳头上。孙膑低头自思:“我若点破了他的金砖回去,这一落下,把这老道就打个稀烂,于心何忍。我也就给他一个利害看看,亦不好伤他的性命。”想定主意,就把杏黄旗往旁边一指,一声响亮,那金砖落在尘埃地下。
叔阳见金砖反奔了自己,不能逃避,只待瞑目等死。今听一声响亮,那块金砖坠在地下,方敢开眼。忙收回金砖,圈鹿举杖,又打孙膑。孙膑大笑道:“好一个不知死活的泼道,方才我留情饶你性命,还敢与我动手。”叔阳大怒道:“今日有我无你,有你无我,势不两立。”说罢,又一杖打来。孙膑架拐相迎,舞开拐法,只打得黄叔阳两膀酸麻,招架不住。看看要败,朱、秦二道人着忙。一个催着白额虎,一个磕开金钱豹,往前就与叔阳共战。八位门徒在旁掠阵,见二位道人上来动手,说声“不好,我家的师父被三个妖道围住了。自古双拳难敌四手,只怕师父吃亏了。我们还不动手,等待何时。”众人道“有理。”发一声喊,乱撒征骑,围困上去。孙膑正当动手,听得背后发喊之声,回头一看,只见众徒各持兵器,一个个雄赳赳,势昂昂,乱奔上来。点头自思:“虽则他们是为我而来,不知道三个道人俱有邪术,尔等此来不关要紧,反受其害。”说着,把拐后一摆,那八位门徒正要催马,见师父的拐往后一摆,一个个不知何故,那马住了。这个说“我的马不走了。”那个说:“为甚我的马恋起群来了。”众人惊疑不止,只得在战场盘住,看孙膑与三个道人动手,只急得各搓着两手。见师父使开两柄沉香拐,抵住了道人兵器。那叔阳催动梅花鹿,提起茶条杖,杀奔项门。朱惠珍磕开白额虎,舞动莲花剑,紧攻左肋。那秦猛催动金钱豹,手舞狼牙棒,就在后攻。三位道人拚死忘生,围住孙膑大战。
那孙膑武艺精熟,毫光闪闪,那里把三人放在心上。两根拐杖,挡开了茶条杖,架过了狼牙棒,格住了莲花剑,上下俱飞腾,真是风不透,雨不漏,犹如一片拐山。杀得三个道人,招架不及,看看要败。朱惠珍忙把葫芦取出。把盖揭开,晃了几晃,登时烈火腾空,喷将出来。秦猛把五光石托在掌中,望着孙膑打来。叔阳一见,满心欢喜,就将茶条杖,念动真言,喝声道:“疾!”那茶条杖变做了一条龙,飞腾而起,张牙舞爪的直望孙膑奔来。孙膑见三个道人,各施法力,微微冷笑:“好妖道,仗着些小妖术欺压我,若是恼一恼,管教你三人命丧无常。但我出家人,慈悲为本,方便为门,不肯丧你等性命。也罢,不与他们斗个利害,他们三个也不肯便罢干休。”说着,把杏黄旗拔将出来,连展三展,大喝道:“好邪术,还不与我转去,待等何时。”一霎时间,那烈火拔转,把道人的葫芦烧了;祥光倒来,五光石回去,打得秦猛鼻肿脸歪;虬龙杖回扑黄叔阳,把这三个道人,只吓得魂飞天外,忙早领五百人马,望秦营大败而去。孙膑用拐往后一摆,八位门徒的马,都走动了。见三个道人大败,孙亚父赶将下来,众人在后,一齐乱撒征骑,赶杀秦兵。这且不讲。
且说章邯、王翦、赵高、金子陵、王贲等五员大将,率领二千五百人马,四面埋伏。他见黄叔阳败阵,孙膑带领人马追赶下去。五将一齐催骑领众,摆旗呐喊,竞奔燕营而来。眼看燕营不远,催军前进,越赶越远,众将只赶得气喘力乏,那座营盘只在目前,离有一箭多地,再也不能赶到。王翦大惊道:“不好了,又是孙膑的计,弄甚么虚玄了。”金子陵道:“不错,莫要中他的奸计,快走罢了。”众将闻言,连忙传令退兵。那秦兵都是孙膑杀剩的,听说是孙膑用计,只吓得屁滚尿流,改头换尾,改尾作头,不觉乱走逃命。那蒯文通在高阜之处,见秦兵人马入了重地,把符用火烧了。霎时间半空中打了三个焦雷,振得山岳皆动,吓得众将马上打战。仰首观看,对王翦道:“晴天烈日,何故雷声?”赵高道:“不是雷声,是天鼓响呢!” 
不言王、赵问答,且说众燕将听得雷声响亮,知道秦兵深入重地,一齐金鼓皆鸣,摇旗呐喊,围困上来。秦国众将,听见雷声之后,四面八方的燕兵似移山倒海围将上来,众将大惊失色,那里还敢接战,俱各落荒而走。孙燕、李丛等赶将下去,一场大杀。那二千五百人马,伤去八九。章邯等五将,并力杀出重围,孙燕与众将紧紧追赶。章邯等奔走不远,抬头见了一座营盘。王翦道:“是那里的营盘?”章邯道:“不好了,这是孙膑的大营,怎么安营在这里。”众将抬头一看,见辕门里刀枪密布,剑戟如林,不敢往这里走,转马望正东逃命。正走之间,抬头一看,又见一座营盘。王翦着忙,口称“国师,正东上谁人在此扎营?”子陵道:“又是孙膑的营寨。”章邯道:“不好了,往南走罢。”走未数里,王翦大惊道:“罢了,又有孙膑的大营阻路,怎么去得。”就圈回马往北便跑,暂且不提。
却说孙膑,用遁甲法,困住了秦兵,杀得黄、秦、朱三道人,大败而逃。随即率领八位门徒,五百得胜人马,迎将上去。这王翦、章邯、赵高、金子陵、王贲五将,率领着败残人马,正向北飞逃而去。又忽见对面尘头大起,章邯等不知何处人马,只见一杆黄旗高展,有斗大的“南郡王”三字,旗脚下出现一位架拐骑牛的道人,迎将上来。章邯大惊道:“不好了,真正是孙膑到了。”众将俱惊慌无措,子陵道:“众位将军,惧怕也不中用,既中了孙膑的诡计,四面八方都是他的营寨,把我等困在此处。动手也是死,不动手也是死,何不冲出,或者亦可逃生了。”王翦道:“正是如此。”说话之间,孙燕、李丛紧紧追赶上来,孙膑指引中军紧紧赶将上去,把章邯、王翦、赵高、王贲、金子陵等围在中心。不知冲得出重围否?且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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